【臨滄茶旅】穿越茶馬重鎮魯史

臨滄在千百年的茶葉運輸和銷售過程中，在茶馬古道途經的要塞和茶葉購銷的集散地形成了一些茶馬古鎮，如鳳山古鎮（順寧城）、云州（云縣）的動蘭鎮（茂蘭鎮）、緬寧（臨滄)的泰恒古鎮（博尚鎮）等。其中最為有名的，當屬順寧（鳳慶）的魯史古鎮。

作為古時滇南茶馬古道的重鎮，魯史集官道、商道和軍道三大功能于一體。從沒有哪一個村鎮，跟道路關系如此之密切，又受道路變遷的影響如此之深。一度因特定的歷史機遇成為崇山峻嶺里的“小上海”，又因三次現代公路的修建慘遭邊緣化，一度在歷史的語境里失語了近50年。幾起幾落，磨掉的不僅是昔日“小上海”的光芒，還讓魯史多了幾分“我自巋然不動”的倔強。當麗江、大理、陽朔、鳳凰們率先走出了“以旅游保護”文化的古鎮模式，隨之又飽受“過度商業化”和“游客超載，反傷古跡”的詬病時，這個昔日時光的孤島又站在這歷史和機遇的分叉口，重回人們的視線。

崇山峻嶺里藏著個“小上海”汽車從鳳慶出發，一路轉山，三個半小時的路程中，手機里的海拔儀從2687米到249米，又從312米到2735米，我們一遍遍感受著“人生中的大起大落”。盡管如此，我們路途的辛苦和當年徐霞客比起來則顯得微不足道。徐霞客于1639年農歷八月十四日從順寧城（今鳳慶）出發，經龍泉寺，夜宿高簡槽，涉水瀾滄江，足足走了兩天，在中秋晚到達阿魯司（今魯史），“是夜為中秋，余先從順寧買胡餅一圓，懷之為看月亮，而月為掩，竟臥。”

魯史古驛道開辟于1328年，自古以來就是西往西藏，東至昆明，南通緬甸的必經路線。魯史作為古時滇南茶馬古道的重鎮，這條驛道更是集官道、商道和軍道三大功能于一體。官道和商道自無需多言，當年新中國的解放軍就是從這條官道進來，從而解放了滇南。當地人說：到了大青樹，就到了魯史。據說這兩棵纏繞在一起的情侶樹是在清嘉慶年間，一個樂姓富紳在魯史街口所植，直至今日仍枝繁葉茂，覆蔭幾百平方米，至少2~3個成人才能環抱。

在生于1938年的張東皋老人的記憶里，小時候的魯史的一天，是從下午開始的。每天下午，馬鍋頭會先于馬幫隊伍獨自騎著馬匹到鎮上，先訂好房，備好伙食，以待跋涉了一整天的馬幫隊伍陸續到來。這個時候，古鎮里的釘掌鋪、馬店、馬草店就迎來了最繁忙的時候。

以前趕集的時候，擠都擠不進啊。就像我們現在堵車，以前堵馬、堵人啊，哈哈哈。從鎮上的四方街廣場到（集鎮邊緣的）大水井，一條街都很熱鬧，街下段賣牲口，再往上賣熟食、蔬菜。戲臺上還有唱戲的，很是熱鬧。”張老如是說。除了易茶的馬幫，許多四川、貴州、江蘇、江西、浙江等地的商賈也曾順著茶馬古道來到魯史淘金。彼時的魯史就似穩置于山間的一個聚寶盆，食鹽日雜、茶葉煙草、藥材香料、綾羅綢緞、金銀瓷器從四面八方匯聚于此，驛道兩旁商鋪林立，馬店、米鋪、糕點坊、織布坊、飯店客棧、金銀加工鋪一應俱全。“當時（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）的飯館有一道菜叫叉肉，是烤小乳豬肉，肥不過一手指，烤得焦脆酥嫩，都是那些過路商人來吃。”這道菜張東皋沒有吃過，但在他的回憶里，“肥不過一手指，烤得焦脆酥嫩”的奢華精致，也許就是那時候的魯史獨有的繁盛標記。

順著樓梯街往下，會看到大量由騾馬踩出的深坑蹄印，被磨得光滑無比的青石板階梯反射著傍晚的夕陽。騾馬商隊是看不到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三五個吃過晚飯的老人坐在階邊聊天，享受著可能是一天中最閑散的時光。四方街也是另一個熱鬧的所在。四方街是魯史鎮的中心，由古戲臺、文昌宮、阿魯司衙門、舊醫院四面圍繞。現在古戲臺前已經變成了便民停車場，而曾經的阿魯司衙門則成了一家民宿客棧。飯后老人和小孩都會匯聚到四方街玩樂、聊天。一間廢棄的醫院，在晚上的時候還會經營燒烤檔，據說已有開發商看中，之后也會做成民宿客棧。

在魯史年過90歲的老人，還曾見過古戲臺的盛況。過年過節時龍燈盞盞，當地大家富商常常邀請外地的戲班子來魯史唱戲，“一連唱足好幾天，從《白蛇傳》到《三國演義》，什么都有。”如果僅僅是交通便利，魯史不過是個因茶而商業興旺的小鎮。是戰爭的陰錯陽差，才讓這個滇南的邊陲小城站上了歷史的舞臺。